这一舞果真惊艳四座,先前集中在沈若皎身上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舞女身上。
舞女抬头之际,白禛看清了舞女的脸,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后眸光微闪,看不清神色。
倒是敛月,偷偷地看了舞女好几眼,她总觉得这个舞女有些眼熟。
沈若皎暗暗观察白禛,果然看见他侧身附耳对太后说着什么。
看来一切都没有变化,宴会过后,这个舞女就会被封为梅七子,然后一步步成为梅妃,再不知被什么人害死,香消玉殒。
正当沈若皎陷入沉思,白禛清朗的嗓音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舞女怯生生地回答,声音软糯“奴婢名唤陆黛眉。”
白禛沉吟,明明说出口的话是封赏之意,却语气冰冷没有什么感情“真是人如其名,如此,朕便封你为梅七子,赏镂金缠花红梅对瓶,赐居景纯宫。”
陆黛眉千恩万谢地拜扣,这才满座哗然,就连陈皇后和柳贵妃也没反应过来,不过是一支舞,怎么就忽然受了封赏。
沈若皎也有些错愕。
她分明记得梅妃受封是在宴席之后,可今日却在一舞毕后就得了封赏,为什么会有变化?
先是白禛莫名其妙的针对,再是梅妃受封的时间变化,事情的走向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不确定这个小小的变化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不解地看向白禛,又正好撞上白禛的视线,只是一瞬,白禛就将视线移开。
沈若皎刚歇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就听到白禛轻飘飘的声音“所谓美人,当如梅七子这般,才算是盛名不负。”
她如何听不明白,白禛这话显然是在暗讽她徒有其名。
堂上的目光不断在梅七子和沈若皎之间游移,暗自对比。
一个是名门闺秀,一个是市井舞女,白禛将二人做对比,有失偏颇不说,更带有明晃晃的恶意。
沈若皎管不得旁人如何暗自揣测,任凭千道万道毒芒般的视线刺向她,她也挺直着背脊,恍若置身事外。
这个白禛,倒真会添乱。
柳贵妃却是个人精,很快就调整好了心绪,一脸笑意地看向大殿中央的陆黛眉“恭喜梅七子,往后这宫里又多了一个姐妹,总算是又热闹起来了。”
良嫔一看就是个温婉恭良的,也点头称是,引得白禛多看了她两眼。
倒是陈皇后青着脸,恨恨地看向陆黛眉,默不作声。
沈若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蹙眉沉思,良嫔中毒身亡后,是陈皇后极力主张梅妃有杀人嫌疑,梅妃被保后,又离奇病死,难道这件事果真和陈皇后有关?
陈皇后心系白禛,憎恨受宠的梅妃,先是借刀杀人,再嫁祸梅妃,失败过后,索性直接除掉梅妃,倒也不是不可能。
一时之间,本应充满喜气的宴席之上,气氛怪异,暗流涌动,每个人心中都怀着不同的心思。
宴席一散,沈若皎也没有多待,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太后的寿禧宫。
一向处变不惊的她,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今日她的出现,竟然会改变事件的走向。也就是说,纵使她预知未来,也不可过于张扬,暗查真相一事,决不可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否则怕是会先一步成为幕后之人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要想破局,便要入局。
寿禧宫到寒翠宫的路,从前她走过很多遍,曾经走在这条路上时,身在局外,与这深宫格格不入,而如今再踏上这青石路上,已成为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