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避之不及的深宫算计,如今她不得不参与其中。
青石小道幽深僻静,路旁烛火时明时灭,跳跃的灯芯如同沈若皎此刻的内心一般,颤动不安。
啪地一声,前方的两盏灯烛忽然熄灭,沈若皎呼吸顿了一下,停住脚步。
光影移转,前方黑暗处隐匿着的身影无处遁形。
沈若皎蹙眉。
敛月赶紧上前,将沈若皎护在身后,厉声冲那身影呵斥道“谁在那里,还不快给贵妃娘娘让道。”
那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一身明黄色常服,神色冷峻,剑眉浓密,鼻梁高挺,贵气天成,正是白禛。
敛月自知冲撞了贵人,害怕连累沈若皎,扑通一声跪了个结实“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
白禛看也没看她一眼,杵在原地,看不清神色。
沈若皎冷了脸,白禛在宫宴上多次奚落还不够,现在更是这般设计寻她错处。
她想当然地认为,白禛这是在给她下套呢,想用敛月的过失追究她。
但白禛并没有立刻发难,而是绕着她踱步一圈,然后站至她面前,两人之间距离极近。
两人就如此僵持着,久到白禛都能趁着夜色看清楚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才哼了一声,开了金口“你最近倒是活跃了不少。”
沈若皎摸不准白禛话里的意思,喉头滚动,涩涩地开口“若皎一直恪守本分。”
白禛怒极反笑,如鹰般锐利的目光紧紧盯住沈若皎“恪守本分?好一个恪守本分。”
还没等沈若皎作出回应,白禛就伸手勾起沈若皎的下颌,迫使她看向自己,一字一顿道“最好不要让朕发现,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事情。”
狠厉地说完这句话,白禛就松开了手,深深地看了沈若皎一眼,拂袖向沈若皎过来的方向离开。
沈若皎清晰地感受到白禛与她擦肩而过时身上冷冽的气息,一时有些茫然。
看着那抹明黄的身影消失在青石路的尽头,沈若皎赶紧伸手将一直跪在一旁的敛月拉起来。
敛月揉着刺痛的膝盖,有些后怕“皇上之前冷落娘子,现在又为什么处处针对娘子,要不咱们以后还是别老在皇上面前露面了,太可怕了。”
沈若皎蛾眉轻蹙,前世她并未出席宫宴,也自然没有夜遇白禛这一出。
她也不知白禛为何会如此针对,难道是她遗忘了什么细节?
心事重重的沈若皎,自然没有注意到,青石长路的另一端,白禛又从树影中出现,目送那道倩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德永举着灯笼匆匆而至,毕恭毕敬地站立在白禛身后,阴柔的嗓音昭示着他的身份“皇上可见到了想见之人?”
白禛并未回答,懊恼得有些咬牙切齿“她就那么放心不下他?不过是罚了他半年俸禄,就这么急不可耐地要过来打听,明明喜静,却甘愿委屈求全,参与这种没什么意义的宴会,她可真是爱他。”
德永眯着眼,笑着道“贵妃并未打听。”
白禛斩钉截铁“她想打听。”
德永沉默了,为白禛披上一件厚重的披风“贵妃已经走远了。”
良久,白禛才收回视线,哼了一声。
“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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