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元佳节,举朝同庆,竟会发生这么大的意外。
这火势如此之大,只怕是要伤及无辜,沈若皎面冷心慈,不愿袖手旁观,她心念一动,存了要去帮忙的想法。
她往怀中一探,才想起自己的面纱已经掉了,可若就这样出现在人群当中,免不了要引起旁人注意。
她正皱眉时,一块薄绢倏地递到她的眼前。
沈若皎愣住,视线顺着那轻持薄绢的修长指节,一直往上移,直到对上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
之前在街市上她便觉得此人眼熟,现在看到他这双眼睛,那股熟悉感更加强烈了。
还没等她细想,便被他打断思绪“这绢帕是今日新买的,娘子不必担忧。”
沈若皎沉默了半晌,接过薄绢,道了声谢。
齐真勾唇,笑意未达眼底“这会儿时间,你已经道了三次谢了。”
他救她助她,可不是为了听她一句生疏淡漠的道谢的。
沈若皎似有察觉,偏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为难。
齐真岔开了话题“真同娘子一道过去吧。”
沈若皎没有拒绝,但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虽然不知道这人接近自己到底有何目的,总之,离他越远越好。
这退避的动作自然逃不过齐真的眼睛,他苦笑着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痛意。
他该怪她冷漠不近人情,却又在心底为她找好了说辞。
她只是不爱与生人攀谈而已,并不是独独对他这样,只要不是她心底认可在意的人,无论用什么身份靠近,她都会敬而远之。
生性如此,这不怪她。
坊间巷落灯火微暗,若隐若现的月光照映在两人的脸上,一半皎若流光,一半阴翳昏暗。
沈若皎快步疾行,齐真故意落后在她身后半个身位,以便他肆意地用爱慕的目光注视她。
转过几个街角后,沈若皎讶异地发现,这座起火的绣楼,竟是之前那群人停下来的地方。
沈若皎来时远远看过一眼,她记得这绣楼修得富丽堂皇,如今却已被焚烧得焦黑模糊,再也看不出昔日繁华。
这里已经被巡逻过来的官兵团团围住,一桶桶水浇下去,火势却丝毫不见小。
被卒吏挡在外边的百姓对着绣楼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听说里面还有人。”
“不会吧?难道萧娘子还在里面?”
“是萧娘子和许小郎。”
“这话可不能乱说。”
“千真万确,我有个朋友是萧娘子身边的仆从,大火燃起来时,萧娘子和许小郎被困在房间里面出不来。”
沈若皎听到了身后几人的交谈内容,皱起了眉头。
上元之日大火本就令人惶恐,倘若有人因此丢了性命,那这桩案子就非同小可了,再加之……整个岐京城,只有一位许小郎,如果许虔真的葬身火海,那这事,就更难决断了。
许虔,是尚书令许庸独子,素来游手好闲,岐京贵族子弟都不屑与之为伍,然而此人不管不顾,依旧我行我素,时常引人诟病。
几个冒死进入绣楼的小卒扛着两具尸体冲了出来,摆在了绣楼前的空地上。
这两具尸体身上鲜有完肉,面容也以模糊不堪,旁边有几个小厮上前认尸,从男尸身上摸出一块足金镶玉的吊坠来,当即哭嚎道“这是我们家小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