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照射大地,赵无命呆滞的让侯吉给他换着衣服,内心一片狼藉。
“我做了什么?我是个屠夫?”
他想起了阿蛮,那个无辜的小女孩。
羌人里有多少阿蛮这样的小姑娘?
赵无命痛苦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没有早一些发现他的企图?为什么没有早一些察觉他的仇恨?
到底他是他,还是他就是我?
赵无命迷茫了。
他蜷缩在角落,抱着头。脑海中不停的传来羌人老弱的哭喊,仿佛看到羌人少女在被人践踏。
帘子被猛的掀开,玉明诗猛然冲了进来,她一把将赵无命扑倒,用双手抓着赵无命的头,两双眼睛对视着。
“赵无命,你做了什么?你疯了吗?”玉明诗撕心裂肺的怒吼。
赵无命不想反抗,也不想辩解,他很累。或许他还希望在玉明诗这里得到安慰,但是玉明诗现在可能想杀了他。
赵无命的眼睛再没有平日里的神采,仿佛一滩死水,又或者一口古井。
玉明诗又恨又怒,但是看到赵无命的眼神,她又猛地心疼起来。
她死死抓着赵无命,额头贴在赵无命额头。
“为什么会这样?无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赵无命仍旧一言不发。
侯吉被两个人吓得半死,偷偷踱步要往营帐外溜出去。
“快滚!”
玉明诗一声大骂,侯吉如获大赦,飞一般跑了出去,在门口守着。
门口已经围了许多人了,大多数脸色都非常难看,特别是军法官。
大雍行军打仗,囚禁军法官的事,可能还是头一遭。
当然其他将领都是被玉明诗骂的,一个个灰头土脸。
“无命,你犯了军法,你知道?你让我怎么做?”
赵无命窃虎符,假传军令,不论哪一条,都足够将他斩首示众了。玉明诗自治军以来,一直以严厉著称,这才获得诸将的拥戴,如今自己的相公居然犯了如此严重的军法,她突然就慌了。
她用军法斩首过许多人,可这一次,她如何下的去手?
赵无命一把抱住玉明诗,在她耳边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也不相信我吗?”
玉明诗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埋首在赵无命胸口,不停的哭泣,一双手紧紧环抱赵无命。
赵无命就这样抱着佳人,任凭怀中佳人哭泣,只是怀中传来的温热,耳边响起的哭泣声,把他的思绪一点一点拉了回来。
“无命,你记好了,你没有窃虎符,也没有假传军令,这是我们两人的决策。”玉明诗缓过神来,赵无命那句话击中了她的柔软。
是啊,这个男人已经与赵家再无瓜葛,这个天下,他似乎也没有任何朋友,他只有她而已。这样一个男人,奔走费国,为广安郡解除灭顶之祸。筹划布局,让自己远击羌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他?
不管屠城这个命令多荒唐,多残暴,玉明诗都不能让他有事。
她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但是,她能堵住手下人的嘴。
她可以为了征西侯严守军纪,也可以为了这个男人把军纪远远抛开。对于玉明诗来讲,从来没有什么是非要恪守的,她只要自己坚持的。
赵无命,你多幸运,从今天起,你也是我的坚持。
战场上,她能冷酷无情,是因为战场如果不冷酷,可能会输,输了就可能失去一切,包括她和赵无命的性命。
但在战场之外,她同样柔软。
赵无命惊讶的看着怀里这位征西侯,抚摸着她的脸,忽然笑了:“你是想跟我一起当屠夫吗?”
玉明诗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只要赵无命不是窃符假传军令,那就不会有任何军法能处置他。
屠城虽然被天下人唾弃,但是没有任何一条军法禁止屠城。毕竟这片大地上,古往今来,做过屠城这种事的人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