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笙哲朝她调皮地挤了挤眼睛:“所以……今天这个职,辞,还是不辞?”
女孩儿拨浪鼓似的摇头,说:“不辞了,我保证,谁辞谁小狗儿。”
他莞尔一笑,抬起巴掌作势要拍她脑袋,最后只是把手慢慢地盖在对方的头顶,压了又揉。小琪在这之前被他的举动吓得一哆嗦,上下眼皮紧紧地挤在一起,一个劲儿地往下缩着脖子。
“你啊,敏感又缺乏安全感,凡事都习惯往坏的方面想,还容易认定坏的结果就是事情的结果…一件事如果多一些你我的商量和沟通,也许就会是另副模样,由坏转好,你觉得呢?”
他摸我头了!
他摸我头了!
他摸我头了!
三个感叹句后,她说:“我记住了。”
实际上,小姑娘方才满脑子都是头一回被年轻异性摸头的失措和喜悦,他噼里啪啦说完一段话,她只听进去了结尾四个字。而杜笙哲一眼便看出这人的走神,把眉头一拧:“嗯?到底听懂了没有?”
小琪一拍头:“似懂非懂…你说的啥?”
他气得直笑。
“以后要是有什么心事,记得要对我说出来,咱俩合力慢慢解决,不要总把负担一个人扛着,嗯?”杜笙哲一字一顿地说。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阿哲,你真是‘人间狄俄尼索斯’!对…以后就叫你‘狄俄尼索斯’好了。”女孩儿心房暖暖的。
“啊?什么尼,什么斯?”他问。
她重复一遍:“狄俄尼索斯。”“是古希腊神话中掌管快乐的神。”
“嘶——”杜笙哲摸摸下巴,说寓意挺好,“就是名字复杂了点,读起来拗口……”
“我倒觉得自己幽默风趣,快乐与智慧并存,叫我‘阿凡提’吧,‘阿凡提’就简单多了,人人熟知,‘人间阿凡提’,嘿。”
对,她也这么觉得。
此刻,从远方痛痛快快地送来了一阵晚风,清澈而微凉,撩着俩人的衣服扑扑楞楞地摆动,女孩儿很久都没有静下心来感受这种被自然风吹拂的惬意了。
他瞟了眼对方缠着绷带的左臂,那颗刚因她不会辞职的保证而放下的心,再次揪了起来。杜笙哲拉过女孩儿左手,很凉,也许是自己手的温度衬托的。小琪身体小幅度地一颤,一副踌躇着要把手收回的样子,不料他握紧了人的手。
“手臂还疼不疼。”
“很疼。”女孩儿脸上增添了几抹羞涩,“其中还带了点痒的感觉。”
杜笙哲微微一笑,说:“那就说明是在长肉,快好了。”“对了,明天我再带你去换一次药,伤口差不多就可以拆线了。”
他放下童小琪的手,看女孩儿一脸羞愧,还不忘趁热补了句:“真是傻!如果哪天感到难受、愤怒,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我带你一起去捶沙包释放。”
“没有用。”她笑笑,说,“常人会将心中的负面情绪以及暴力向外释放,而抑郁症病患是向内,也就是自身。”
陈述这句话时,女孩儿声音很轻,却令人动容。
那人质问:“以暴力的方式发泄在物体上,难道就真的让情绪得不到一点排解吗?”
小琪不说话了,很久,她才说:“也许…会排解一点吧。”
她自己也不明白。
自相矛盾。杜笙哲觉得,可是,正因为抑郁症,才会这样自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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