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高中,他就有详细地去了解过这个病,通过百度、微博、知乎、贴吧……有一篇名叫“微博上那100万条陌生人的秘密”的资讯,他看了不下十遍。
『你永远想象不到,那个在人前笑得最开心的人,背后想的都是怎么去死。』
『关于抑郁症,我们了解的太少了,相反,误解和歧视却太多了。』
『其实,我们真的很难察觉,身边的人是否患有抑郁症。因为我们以为抑郁症的样子,应该是悲伤、焦灼和不安。但实际上,抑郁症没有它固定的样子。那些看上去笑得最甜的人,也许在无数个日夜,想的都是怎么结束生命。』……
是啊,就像他看那些文字所表达的一样,杜笙哲在未得知她患有抑郁症这个实情之前,他也一直认为小琪是个爱笑,活泼开朗的姑娘,时常有些腼腆和沮丧,这都是正常人的表现啊!
他真无法将这样的她同抑郁症联系在一起,但事实即是如此:一个爱笑的女孩,不愿通过诉说把负面情绪带给别人,宁可自己默默承受下来,独揽一切;她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抱头痛哭;当痛苦无法发泄,只能凭着利器伤害自己。
童小琪曾被这世界的黑暗席卷了,家庭中的不幸宛如一把刀,人们一边拿这把刀捅她,一边怜爱地告诉她要快乐。
父与母,新家庭与原家庭,两股势力,女孩儿跌落其中,被撕扯得千疮百孔;她强撑起来的开心,被家人、外人,当做“生活的需要,活泼的标准”;她每一次痛哭,就距离那样的深渊近了一步,人们一伸手,把她又推后了一步。
到后来,她栽进了深渊,终于病了,病得要死了,人们才后知后觉——
“这个女孩真可怜啊。”
*
“下去吧。”杜笙哲说,“冷空气来了。”小琪点点头。
在电梯下降途中,一切照常,小琪突然没有预兆地问对方:“你打算什么时候找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
气氛静默了几秒,他直言:“你想说啥?”
“嘻嘻,就问一下。”她冲他露出一排皓齿。
“对象的话,遇到合适的,喜欢的就谈,结婚的话,我选择晚婚。”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回答完美极了。
见她满脸迟疑,杜笙哲调侃道:“怎么,你想介绍一个给我吗?”
“淑婷姐。”小琪不假思索地说。
那人微微皱眉,明知故问:“叫淑婷的人那么多,你说的是哪个淑婷?”
“就前天聚会上的,那个又高又漂亮的淑婷姐。”她认为,那就是仙女本人。
电梯停在了一楼。
杜笙哲两步跨出了电梯口,女孩儿紧跟上去,仰着头看他,像一个期待被答复的小孩。他余光扫见,哼哧一笑:“你算是在撮合我和她,为什么呢?”
小琪也挺直率:“觉得你俩般配,郎才女貌的,绝了。”
“哦。”
“而且…淑婷姐她好喜欢你的,同时也对你有深深地愧疚,希望你能够原谅她的过往。”
“看来,她跟你说了一些事情啊……”杜笙哲停住,侧过半个身子,说,“我很早的时候就原谅她了,淑婷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喜欢着我,如果我也喜欢她,早就跟她谈上了。”话说到这,他身子一俯,目光迅速捕捉住了女孩儿的双眼,将时间死死定格在这一刻,童小琪不禁屏住气息。
“还需要小琪来做这‘媒人’么?”
一句话的时间,竟让其有些缺氧。她后退一步,拍着胸脯直喘。
“你、拒绝了淑婷姐…?”她问。
“很多次。”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冷意,女孩儿索性点到为止,在脑子里翻找着下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