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2 / 2)

她出去,把门带上,让谢一尘一个人在房间里摆出各种丢人的姿势尝试把自己解开,然后她下楼,被叫做淑姨的女人坐在餐厅的凳子一角,捧着旧报纸费力地读,但每个字宁珏都听不懂。

淑姨张嘴哇啦哇啦地问候了她几声,她听不懂,然后对方费力地转成蹩脚的普通话,宁珏终于听懂了几句,是问她说,是不是要吃饭了。

宁珏哦了一声:“是,是要吃饭了。”

淑姨一指楼上:“她…… 也?”

“她也吃。”宁珏擅自决定,然后双手搭在桌上,安静地等待,白色长桌上没什么人,她坐在长边中间,好像在演绎独自一人的最后的晚餐。

楼上终于发出几声更加剧烈的哐当声响,在宁珏耳朵里,简直像是谢一尘在拆轮椅泄愤。当然谢一尘拆不动,没有工具,也没有本事,更没有必要。淑姨从厨房探出来,非常关切地指着上头,宁珏撑脸,摆摆手:“不要紧。”

照这样照顾下去,谢一尘恐怕要死在她手里。

声音平静下来后,宁珏嗅到了鸡肉的香气,她上楼去,再次毫无征兆地推开门,谢一尘还是像刚才一样躺在地上,只是双手摊开,手心发红。

宁珏说:“是不是做不到?”

谢一尘没说话,眼睛紧闭。

“如果你要我扶你,就直说要我扶你。如果你觉得我很好,想让我照顾你,就直接对我说,不用特意让我来当保姆,我也会常来看你——”

她还要继续说,谢一尘打断了她的话:“我以为你讨厌我。”

“我为什么讨厌你。”

“你走之后,我想了很长时间,我意识到,是因为我很不欢迎你,你才决定走的。”谢一尘再一次把胳膊搭在眼上。

宁珏说:“嗯?什么?不是啊,我想走就走了,不至于和你置气,保姆嘛,是警察太热心……”

“不是这个,我是说,在莲花县的时候。你那时候很小。”

是……那时候的事?谢一尘想起来了?

也是,那时候谢一尘应该已经九岁了,记事一定比她清楚。

但为什么记起来的是谢一尘?却不是谢女士?

鸡皮疙瘩细密地蹿起来,宁珏想要扭头走人,但有什么东西扎在脚下,定住乾坤,这方圆之间规定一条原则,此时此刻,她要和谢一尘追忆往昔,对峙细节,探讨她当初为什么离开。

“我那时候很不懂事,因为母亲去世没多久,姨妈来领养我,路上忽然又领养了另一个孩子,我看见你,下意识地觉得,你会把姨妈的爱都抢走,我就……”

“直觉不错。”宁珏的确是打算蛮横地把谢女士的爱都抢走的,可惜遇到了谢一尘。

她忽然觉得惭愧。

“我就对你态度很不好,故意凶巴巴的,”谢一尘叹了一口气,“我的背很凉,可以扶我一下吗?我真的努力过了。”

宁珏把人从扶起来,放在床畔,谢一尘坐下,双手无意识地掐着双腿,继续话题:“然后你走了,我一直在想你,没想到,最后会是你救了我。”

“这就是命嘛。”

“所以我……本来是,很消沉,直到现在我也……没办法接受事实。但是为着你的缘故,我想,表现得轻松一点……不想给你添麻烦,没想到他们就,直接把你雇了过来。”

谢一尘还要再说什么,宁珏忽然抓起她的手:“别再掐了。”

谢一尘恍然回神:“啊……”

宁珏把谢一尘推倒在床上,扯下她的睡裤,两条腿上被掐出新旧交替的黑紫色淤青,还有些淡淡的青色,似乎是之前掐出来的。

谢一尘激烈地反抗:“你——”

宁珏摇头:“看开一点,都是命。”

如果宁珏不看开一点,她早早地一头碰死了,她的人生际遇奇异,自己作死,走到了一个不体面的光景中,但她渐渐看开了,她做事都信命,全身上下一个符也不挂,但符和命运的图腾就在她心里用心头血画成。

她的手压在淤青上,略微按了一下,谢一尘声音低沉:“我感觉不到。”

谢一尘别过眼,双臂托起自己,上身肌肉匀称,线条流畅,柔软的棉布紧贴着后背,沾上了薄薄一层汗。

她垂着头,用力地托起自己,先是毫无知觉磕磕绊绊的腰,再是自己的躯干,她把自己挪到了轮椅上,终于平视宁珏:“我可以照顾自己,你想走的话……就走吧。”

“我要走,早就走了。可惜我预先拿了七百块。要干满一个月。”

宁珏扶着轮椅:“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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