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睡觉很轻,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惊醒了。
王翦听到外面有一阵吵嚷声,他从矮榻上爬起来,走出了营帐。
出来之后王翦就后悔了。他看到了平生最讨压的两个人:槐谷子和李信。
李信看到王翦出来了,顿时笑了,笑容纯洁的像个孩子。
他快步走过来,一把拉住了王翦的胳膊,说道:“老将军果然是老将军,末将已经听说了。将军入楚之后,只用了短短四个时辰,就平定了项梁的叛乱,用兵如神,恐怖如斯,当真是空前绝后啊。”
李水也走过来,拉住了王翦的另外一只胳膊:“本仙还听说,王翦大将军抓住了反贼头目项梁?这可是滔天之功啊。听说昨夜这里有一场激战?”
王翦没说话。
李信在旁边点头说:“我也听说了,据说王老将军十万大军,与那项梁五人杀得难解难分。最后终于将他们全部抓获。”
李水竖了竖大拇指:“壮哉,老将军当真是老当益壮。”
王翦老脸通红:“你们两个,说完没有?”
李信嘿嘿笑了一声:“我们二人,听说了将军的战功之后,千里迢迢,赶来祝贺啊。老将军怎么满脸不快呢?莫非是嫌弃我?”
李水佯装嗔怒道:“老将军,切不可居功自傲啊。”
王翦差点吐血:这两个王八蛋……
好在王恒及时赶到,把这两人给拉走了。
远远地,李水还和李信一个劲的问王恒:“王兄,今夜摆不摆庆功宴啊?我们都是空着肚子来的。”
王翦的头有点晕,他扶着一根木柱站了一会,接连喘了好几口气,才渐渐地缓了过来。
旁边的项仲一脸担忧的说道:“老将军,万万不可动气啊。那两人心肠歹毒,分明是来气你的。”
王翦扭头看了看项仲,感觉心中的火气更大了。
…………
午后,王翦当真开始杀猪宰羊,款待全军将士。
吃到一半的时候,李水忽然抬起头来,问王翦:“王老将军,据说抓到了项梁,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
王翦冷冷的说道:“项梁乃罪大恶极的反贼。并非什么奇珍异兽,怎么能随便让人观看?若中间出了岔子,谁来担当此罪?老夫已经命人,星夜将项梁送往咸阳了。”
李水嘿嘿笑了笑:“我听说,楚地之中,可有不少人冒认项梁,王老将军这项梁……不会是假的吧?”
王翦没说话,心想:若当真是假的,那倒好了。
不过他曾经让王恒仔仔细细的看过了,对方确实是项梁无疑。
李信忽然说道:“老将军,我等并不是不相信你啊。只是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毕竟……十万大军,抓六个人,有点那个……嘿嘿。”
李水也点了点头:“我也不是不相信王老将军,只是听说了项梁的战绩之后。总觉得此人或许有三头六臂,否则的话,如何带着五六个人,与十万大军周旋?因此,想要见识见识。”
王恒淡淡的说道:“当时,祖父并不知道那人便是项梁,因此打算捉几个活口,问问消息。故而我军将士束手束脚,才让项梁拖延了片刻,谪仙切勿多想。”
李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们刚刚说到这里,忽然有小卒满脸鲜血的跑过来,向王翦说道:“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有一伙盗贼在半路设伏,砍坏囚车,将项梁劫走了。”
王翦大惊:“竟有此事?”
当然了,吃惊是假的,因为那伙盗贼根本就是王恒命人假扮的,王翦对此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李水和李信对视了一眼,都意味深长的看着王翦。
王翦厚着脸皮,当他们两个不存在。
他当场把负责押解的小卒叫过来,军法处置。
随后,王翦又发布军令,在楚地捉拿项梁和宋留。当然了,王翦的说法是,宋留是项梁的同党,非得抓了不可。
现在,王翦总算有理由呆在楚地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
荒野之中,有一行人正在赶路。
他们就是宋留一家。
昨天晚上,这些人趁乱逃出宋家村,然后顾头不顾尾的向北方狂奔。
宋家村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一概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走的慢一点,就要被灭口了。
至于为什么向北走,宋留根本是慌不择路了,只觉得距离楚地越远越好。
如果能走到咸阳城,来到天子脚下最好。哪怕半路上被人抓了,关进官府的大牢。也总好过落在反贼手中。
在经过一个村镇的时候,宋甲去买粮食,路上的时候,听说王翦正在通缉宋氏一家。
他慌慌张张的跑回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宋留。
宋留听了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这样便合理了,我看王翦八成是与项梁有所勾结。我们宋氏撞破了他们的奸计,他们想要杀人灭口。否则的话,只要捉拿项梁便可以了,为何捉拿我宋氏?”
宋甲紧张的问道:“现在该当如何?”
宋留说道:“速速北上,自今日起,片刻不得耽搁。到了咸阳城,打听一番,寻找一个诚实可靠的权贵,请他戳破此事。等此事捅开了,王翦自顾不暇,也就不会理会我们了。”
他刚刚说到这里,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宋留紧张的向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是一队秦兵。
那些秦兵迅速的将宋留一家人围住,冷笑着说道:“反贼宋留,你跑的倒很快啊。”
宋留一脸无奈:“老夫并非反贼啊。”
秦兵淡淡的说道:“王老将军有令,遇见反贼宋留,立刻斩杀。只取头颅回去便可以领功。”
随后,秦兵的刀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