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夏沐濋迈着步子向前不断靠近岳千烛。
岳千烛见他过来不得不脚步后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他的眼中透露着否认和不屑让她有点毛骨悚然,她倚靠在一个圆柱上,再也躲不开。
夏沐濋伸出双手抵着圆柱,将岳千烛圈在里面,微微俯下身,与她平视,淡淡道:“你这次又想做什么?是到庆华殿上以命相搏?还是再次用岳家遗女的身份苦苦哀求?”
岳千烛想要躲避夏沐濋的目光,只是自己被夏沐濋圈在他怀里无法躲开,所以便主动迎上他的眼神。
“我这次没有那么傻。”
夏沐濋呵呵笑了两声:“看来你也知道你以前有多傻。”
岳千烛不去理会他,将脑袋偏到一侧,看也不看一眼。
夏沐濋不在意她试图躲避自己的动作,继续说:“别忘了,年节之时我们共同商议的计划。现在到了可以实施的时候。所以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岳千烛微愣,看向夏沐濋。年节之时,他们确实商量了一个计划,不过那只是计划雏形,没有达到可以实施的程度。而计划的实施更是要讲究天时地利,稍有差错满盘皆输。
但是其中最大的问题并不在于这个计划。
岳千烛不想再让夏沐濋卷进来,所以心中早已经将这个计划做了改动,由她一人执行。所有才有了她今日入宫拜托夏恪勤的情景发生。
岳千烛问他:“这就是你进京的理由?为了实施计划?”
岳千烛问的时候心惊胆战,她害怕夏沐濋回答的肯定。她已经亏欠夏沐濋太多,不希望他为了自己冒险进京。岳千烛面对的是自己家的案子和挡在案子前面的危险。但是夏沐濋面临的将是朝中党派之间的纷争,是朝中与黔地的矛盾。他会陷入朝堂被动的可能,他会被天下人耻笑为沉溺美色的昏庸之人。
岳千烛选择退后逃避,不仅仅只是保护夏沐濋这个人,更是要保护他用鲜血和生命赢下来的沐王的名声。
夏沐濋顿了一下,轻笑出声来。他松开手站直身体,双手拢回袖中,说:“本王可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只是本王不来,大理寺这边未免过于有恃无恐,本王不过是来催促,让他们忌惮一下。至于动手、参与和实施,本王并没有多大的意向。”
岳千烛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她希望夏沐濋只是个看热闹的人,这样自己就会没有后顾之忧。
夏沐濋察觉到岳千烛的释然,并没有多说。
岳千烛说:“刚刚在延寿殿,你拉了一下我的裙子,是担心我告诉二殿下我的置换条件吗?”
夏沐濋点头说:“你我都清楚,夏恪勤此人深藏不露。你与他打交道甚浅,若是告诉他你的条件,那以后被动的人就是你。”
岳千烛微微一笑,其实她刚刚为表诚心差点告诉夏恪勤仪元观的细作是谁。若是没有夏沐濋的暗中提醒,她现在已经对夏恪勤和盘托出。不是岳千烛藏不住秘密,而是与夏恪勤打交道,她琢磨出来唯一的态度就是真诚。她也看准夏恪勤想与夏沐濋合作的想法,相信夏恪勤纵然知道自己的底线,看在夏沐濋的情面上也会尽心尽力的去办事。
岳千烛心生无奈,自己口口声声说不用夏沐濋,但与宫中人谈事还是不得不打出夏沐濋的幌子。
夏沐濋说:“你今日所说的仪元观细作出乎我的意料。想来除了唐佑,还有很难发现的隐患。”
现在黔地依旧是动荡不安,只有白晨一人保把持大局,夏沐濋心生担忧。
岳千烛看到夏沐濋低头沉思。这次他们入京匆忙,她又与夏沐濋冷战。不知道在临走之前他有没有做好部署。
“你不好奇仪元观的细作是谁吗?”岳千烛问夏沐濋。自始至终,夏沐濋都不曾问过这个问题。
夏沐濋摇头说:“既然已经深在仪元观不被发现,肯定是非常难查的人,他没有做出有损黔地的事情之前,此人便并不重要。他只是鲁朝的一双眼睛罢了,我无需花多心思去深挖他。”
夏沐濋抬头看着岳千烛说:“况且,这是你用来与夏恪勤交换的条件。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多问。”
岳千烛欣慰,夏沐濋终于肯放手。不过很快,这份欣慰就被夏沐濋给熄灭。因为岳千烛听见他说:“同样,本王行事,你也不必清楚。”
说罢,夏沐濋摇了一圈扇子,转身离去。
岳千烛还在猜想夏沐濋最后留下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迷迷糊糊的出了宫。其实本来岳千烛可以直接离开皇宫,但是在她们刚到宫的时候,夏艺青嘱咐岳千烛一定要等自己。所以岳千烛才会在马车附近等了一会儿。也只是一会儿就看到夏艺青出来。
岳千烛站在地上帮夏艺青打开马车的双门,夏艺青微微一笑,两人便走上马车。
“去大理寺。”夏艺青吩咐马夫。
岳千烛坐在一侧,身体随着马车的前行而摇摆。她问道:“长公主是要去接苏世子吗?”
夏艺青说:“是惟儿对我千叮咛万嘱咐,离开皇宫后将你送到那里。”
“我?”
“是。”夏艺青笑着说:“就是你。”
岳千烛显然是没有想到:“苏世子叫我去大理寺,这不合规矩。”
说到底,岳千烛终究是疑犯之女,实在没有什么权力经常出入大理寺。
“以前濋儿不是经常带你过去嘛。”夏艺青说:“大理寺的规矩早就被他破的是一干二净。不追究他私带你的入大理寺的罪名,就说明上面已经默许。”
夏沐濋的上面也就是只有圣上,这说明圣上不仅答应岳家案重审,更是默认岳千烛可以出入。这样自相矛盾的举措,让岳千烛更难猜透圣上对此案的看法。
岳千烛对夏艺青说:“长公主殿下很懂圣上的心思。”
夏艺青不避讳眼前的人是普通平民,相反她是自己儿子的朋友,所以夏艺青对岳千烛还算是高看一眼,说:“圣上是我的兄长,先太后去世的早,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我了解圣上,圣上也了解我。”
夏艺青主动说:“就像是这次岳家案,虽然圣上不曾有过其他命令。不过依我看,不给命令便是最大的命令。处理的此案的人,与此案有关的人都不知道圣上的心意。所以办案的人只能按照章程走,不敢疏忽。与此案有关的人不敢贸然行动,生怕哪里出现纰漏惹怒圣上。”
岳千烛心意了然,夏艺青的这一段话是将她心中所有的疑虑全部打消,一直沉积在自己心里的心结,逐渐豁然开朗,很多想不通的事,迎刃而解。
她微微一笑:“谢长公主提醒。”
夏艺青说喜欢聪明的人,就好比现在的岳千烛一点就通。两人心照不宣的奔向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