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西暖阁,正厅。
月上中天,暖阁内灯火通明,太监宫女有序的侯在殿外等候传召,四下一片静谧,偶尔听闻虫鸣。
蜡烛发出“噼啪”一声轻响,案前的烛火被一阵风吹得摇曳。
新帝裴宏坐在御案后一脸肃色的批阅奏折,这是太后称病不上朝的第三日,这帮混账玩意便日日呈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他批阅,例如豫南总督上呈的奏折便是——“奏报,今豫州信阳柑橘柿子等物丰收,特呈予皇上过目。”
又如皖南承宣布政使上呈的奏折:“奏报,今盐价升。”
连着大鸿胪都要奏报,京都有一妇人夫死守寡,是为贞洁烈妇云云。
眨眼间,案前多了一人,此人身着夜行衣,犹如鬼魅,突然现身西暖阁。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宏脸色极差,批改鸡毛蒜皮小事的奏折让他的心情犹如阴云密布,暗卫陡然现身,他的心情稍好,低声问:“查出了吗?”此乃他派去慈宁宫调查太后近况的暗卫统领。
“禀皇上,臣潜伏慈宁宫两日,终于探得太后秘事。听太后贴身伺候的宫女说,太后轻装简行的出宫,乃是汝国公世子姜邵延携之,而今暂居于府邸内。”
裴宏眯了眯眼睛,干脆利落的扔下手中无用的奏折,身子往后倚去,好整以暇的听闻暗卫的密报。
“连碧浣都没带?”
“禀,太后未曾携带丫鬟。”
“这么急着出宫,是担忧朕起杀心吗?”裴宏勾唇一笑,深寒的眸子里一闪而逝一抹精光。
“慈宁宫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犹如铁桶,难以探查真相,太后是想对朕隐瞒什么事吗?”皇帝喃喃自语。
“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吗?”皇帝问。
“禀,臣探知,汝国公世子只携了一名三岁稚童归府。”
“你想说些什么?”皇帝正襟危坐,身子往前倾,颇具威严的眸子炯炯有神的凝着暗卫,若有芒刺在背。
暗卫顶着压力,言辞凿凿,道:“臣根据慈宁宫宫女言谈间得知,太后娘娘……似……似变成了三岁稚童。”他一口气说完,说完的瞬间低下头,同时松了一口气。
西暖阁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声,君臣二人谁都没有说话,门外等候传召的太监似乎不知西暖阁内发生何事,银月洒辉,一层轻纱笼罩养心殿,殿内殿外皆一片宁静,间或耳闻虫鸣鸟叫声。
皇帝的指尖轻叩御案,指尖点在梨花木案几上,发出一声声闷响,这一声声响声似敲在人的心头上,吓得暗卫统领额发间布满冷汗,尽可能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半响,听闻上方的君主一声听不出喜怒的吩咐,“下去吧。”
“诺。”
暖阁内又只剩下裴宏一人,他从宝座上站起,在暖阁内踱步,思考暗卫统领言语的真实性。
太后她……有可能变成三岁小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