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中午,头顶的太阳烧的正烈,耀目的光亮刺的人眼睛疼。约莫是这林子已经偏僻到鸟都不屑于来拉屎,大中午的,林子里半点风声都没有。
好不容易把小孩拖到了岸上,应该得救了吧。
采访的稿件还没弄完,可别给我沾湿了。
沈游头昏脑胀,试图睁开眼帘,偏偏老觉得有东西压着自己。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
沈游艰难的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人狰狞的面貌。
遍布血迹的脸,凌乱的头发。对方的脸正对着沈游,两只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她。
沈游的牙齿抖得咯咯作响,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她几乎条件反射的试图从地上跳起来,随即左肩传来一阵剧痛,才发现左肩钉着一只漆黑的铁箭。鼻尖传来浓烈的血腥气。
沈游艰难的转动脑袋,才发现,身边仿佛都是尸体。
推开身上的那具女尸,沈游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放眼望去,地上堆满了尸体,男的女的,甚至还有小孩,服饰各不相同。旁边还有死马、破碎的马车。
几十具尸体横陈于此,鲜红的血液几乎染红了土地,地上还残留着断掉的箭矢、刀枪之类的。值此情形,宛如人间炼狱。
沈游整个人都懵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左肩上的伤口越来越痛,以这个失血量计算,她极有可能由于大量失血引发休克。
必须要赶快止血。沈游放眼望去,这地方不是什么老林子,并没有什么参天的古木,树木看上去也就四五米高,紧贴着树木生长的是些低矮灌木和杂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里应当有……
果然是地榆。
地榆生长分布范围格外广泛,对于环境没什么要求。基本属于随处可见,并且异常好养活的物种。
最重要的是,地榆具有一定的止血功效。
沈游用尚且能动的右手挖出了地榆根,利用地上的箭矢捣烂地榆根,用衣服过滤,喝掉了汁水,再把捣烂的地榆根小心翼翼的敷在左肩伤口周围。
箭矢尚未拔出,但如果沈游拔箭,伤口血液一旦喷涌而出,她的小命可就真交代在这里了。
更别提她尚且不知道箭矢的制式,万一箭尖有倒勾,拔出的时候她只怕连肉都要被刮掉两块。
没有专业的医生在这里,沈游根本不敢拔箭。
她坐下来,抬头看了看太阳,按照太阳的轨迹计算,现在应当是中午一点左右,正是太阳比较烈的时候。
沈游被晒得头昏眼花,好不容易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先坐着,等着血慢慢的止住。
背靠着树,沈游才有功夫打量自己。
她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却惊悚的发现,这双手洁白无瑕,虎口处有一颗小痣。
这不是她的手!
沈游只觉得胸口血气翻涌。明明阳光灼热的很,她却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后脊背汗毛倒耸。
眼前这一片场景又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她既不是拍戏的演员,也没有那么大的价值能让人布置出这样的场景只为了戏耍她。
血腥气愈发的浓烈,沈游终于忍不住弯腰呕吐。
然而事实上,她干呕了一阵却什么都没呕出来。
沈游倚靠着树,等到身体有了一点力气,又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开始翻尸体找线索。
地上的尸体明显呈现出三类,一类是衣着制式尽数相同,还穿着些铠甲,应当是军队或者是私兵。一类是衣着华贵的女眷和小孩子们。最后一类穿着麻衣,铠甲破破烂烂,居然还有一个人穿着虎皮。
这一类应该是类似于土匪之类的。
按照现场的状况来看,应当是士兵在保护女眷和小孩,土匪明显在追杀对方。
奇怪的是,沈游细细翻查了这些土匪的衣物,发现他们破烂的外衣里面穿着和士兵们一样的里衣。就是不知道是另一方士兵扮演的土匪还是有人假借土匪之名栽赃士兵。
更麻烦的是,即使是看上去没啥问题的女眷和孩子,内部仿佛都分了等级。不仅是衣物首饰的华贵程度不同,还有停着的八辆马车制式也不同。甚至明显呈现出等级。
例如,有两辆马车格外华贵,上面坠着流苏璎珞,甚至饰以珠宝玉石。而还有三辆车相比之下就显得格外质朴了。
沈游翻遍了所有地方,都没能找出一个活人。
不过翻尸体的时候,她在士兵身上找到了“信票”。
信票一般是官府给自己的下属下达任务的时候发,类似于公文。
信票上印的最大的字就是“乾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