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范义道:“还有每年存储不得当,也有相应的损耗,大概每年损耗粮谷两万石,故输入到长安官仓的粮食实际上平均每年只有十八万石。”
“这每年十八万石粮食的收纳,却需要支出皇室、官僚、军队以及其他因公在役人员的公粮,还要在长安因为粮食短缺,导致粮食价格上涨之时,以低价出售,平稳长安粮价市场。如此每年的支出远远大于收纳,收支逆差悬殊下,如果不再赶紧从江淮地区调粮食,只怕长安冬天无粮可赈济,毕竟每年从诸州输入粮食耗时耗力,非短时可成,如今已是七月底,眼看八月,调粮已经颇有些晚了。”
一一举列并罗列数据说完如今长安官仓的情况,并忧国忧民地给予了自己的建议,户部尚书范义就垂首而立,等候女皇的吩咐。
显然,长安官仓的实际情况太超乎众人预想。
开支太大是一方面,运输路上损失达六万石,每年存储不当损耗又达两万石,整整八万石粮食就这样没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其中猫腻大了。
这样粮食每年收纳比八十多年前少,人口却是八十年前数倍乃至十倍之多,简直无法想像其收支逆差这么多年是如何平衡下来的。
一时间,范义安静了,四下却响起了此起彼伏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相对一众朝臣的意外惊讶,女皇没有丝毫异色,连堂堂泱泱大国的京师官仓就被损耗成这样的怒气也无,就像早已知道长安官仓的情况,看着大殿在坐的朝臣们神色冷漠,倒是在凤眸落在等候发落的范义身上有了一丝难以察觉到满意,点头道:“爱卿,心细如尘,任户部尚书以来,在职上倒是从未让朕失望。”
多久不曾听女皇这样说话了。
户部尚书范义老泪纵横,望了女皇一眼,泛红的眼睛在煌煌的灯光下清楚可见,却也仅够大家一眼看见后,似又觉得这样有触犯龙颜,乃不敬之罪,忙不迭低下头,哽咽道:“老臣……臣……”
哽咽了半晌,也未说出所以然。
女皇却似知道范义哽咽下欲表达什么,她罢了罢手,道:“不用说了,朕知道。”
有些话点到即止,他也不指望这一下就消落日女皇的隔阂,当下吸了吸气,又一派恭敬地拱手一礼,便退回位子上重新入座。
看着一派感激涕零坐回来的范义,在坐朝臣来不及愕然女皇居然没为官仓震怒,只见女皇和范义君臣你来我往这一幕,不约而同想到范义怕是气数未尽,还有几分逆盘之势。
当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坐在其斜后方的户部侍郎姚崇正心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