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溪亦被她的动作惊到了,悻悻的收回了手,低声道:“我……看你像是睡了。”
甄妘眼底闪过一丝暗色,伸手拿起身前的酒盅,轻晃了晃,身侧一手扶着额,浅浅的笑了笑,朝着宋景溪道:“世子,请。”
说罢便将酒盅里头的酒一饮而尽,回身便又斟满了一盅,伸手递向宋景溪。
那人脸色略沉了下来,蹙着剑眉,不知她要做什么。
甄妘见他不接,便又尽饮了。
“甄妘。”见她手摇摇晃晃的又要去向酒盅中倒酒,便上前将她拦了下来。
难不成将他找来,便是瞧着她自醉的?
他才拦住了她握向酒盅的手,她的另一只手便攀上了他的宽肩。
还真是醉了。
宋景溪强压着心下的火,将她打横抱起,稳步走向里间的榻上。高大的身子,正要移开时,甄妘忽而勾上了他的脖颈。
宋景溪的身子登时僵住了,顿了一瞬,皱起了眉。
倾身下去时,女子眉间却难以捕捉的皱了皱,鸦睫轻颤。
虽是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真要来时,她还是不由的慌了。
他沉着脸,越过她探手扯过榻内侧的薄被,挥手给她遮上了。双手不疾不徐的将她勾在他颈间的手拨开了。
意料之外的清冷,让她原本微微红晕的脸颊霎时红透了,藏在薄被下的手紧紧攥起了。可事已至此,只得阖着眼,硬装下去。却不敢再肆意了。
“原来在姑娘心里,我宋景溪是这等骄奢淫逸之徒。”
宋景溪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外间,行至门前时,忽而冷冷的说了一句。
他只觉腔内发闷,一把推开了门。
金尊玉贵的侯府世子,何时受过这等折辱。
月光洒在院内,宛若给地上扑了一层冷冷的银雾。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
她身上只有清淡的花香,毫无酒气。除了方才那两盅,该是一滴酒都未喝过罢。既要装,何不装的像些。
旋即自嘲的笑了一声,她那般心思缜密之人,该是怕喝多了反误了她的要事。
秋月听见正屋一阵响亮的开门声,忙爬起了身,披上一件薄衣匆匆往窗前瞅了瞅。
见世子神色异样着离去了,她悄然捧了盏灯行至正屋前,踌躇再三,终是未进入,只低声向里道:“时辰不早了,姑娘该歇着了。”说着缓缓替甄妘阖上了门。
屋内那一束月光渐渐消逝,顿时只余一片黑寂。
甄妘这才缓缓睁开了眸子,分明是夏日,她却生出一股凉意来,不仅双手环抱起来,仿佛是被人赤.裸着瞧了一遍似的。
他要的既不是这个,她合该舒心才是。不知怎的,心内倒生出几分自愧来。
*
两日后,程夫人忽而传了甄妘过去,说是要亲制些冰沙瓜果来。一则解暑,二则亦是解个闷儿。
甄妘入了院子时,只有几个婢女在一旁安置器具。
院内的长案上置着两盆冰块,刚走近了些,便觉周身凉爽。
其中一个侍女见甄妘进来了,忙命人端了一把椅子放在了树下,福身道:“此处阴凉些,姑娘请坐。”
甄妘微微颔首应了一声,便款款入了座。
另一个小丫头见她坐下了,笑盈盈的呈上了一个白瓷的钵子和玉杵,里头放着几块冰。
“姑娘,你瞧,将这冰捣碎了,再添些瓜果进去一同碾成汁子,喝起来倒爽口。”
甄妘点了点头接过后,便见宋景溪走了进来。她原无心做此事,但瞧见那人后,忙埋头捣了起来,不知怎的竟心内一阵慌乱。
他亦被一阵响动将视线引了过去,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唇角便不由得勾起了。
只一瞬,墨眸中泛起的光,即刻黯了下去,转身便向院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