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晴天霹雳一般,她万万没想到那人竟还会寻上门来。她缓缓跪在了地上,欲开口解释:“那日女儿……”
甄鸿文见她这般情状,也知此事并非子虚乌有了,当下重重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明日见了他再说罢。”
甄妘颓丧的坐在了地上,心中顿时一片空白。
翌日
甄妘一夜未眠,早早便候在正堂了。少时,却见陈玉走了进来。
她怔一瞬,上前道:“陈大哥……?”
期盼已久的人终于再次出现在眼前时,他步子却慢了下来,见甄妘两步上前,他竟懦着向后退了几步,拱手道:“妘姑娘。”
甄妘见他上次肯相助,心内甚是感激,轻笑着将他扶起,道:“陈大哥何必如此多礼?”
话音方才,院外便传进了一阵讥笑声:“光天化日之下,真是不知廉耻。”
甄妘的手顿了顿,瞥了一眼甄瑶,视若无睹,继续对陈玉道:“你怎寻的到这里?”
甄瑶款款挥着手中的绢纱,走至他们面前,淡淡道:“你的情郎,许是对你思念太过。”
甄妘闻言微微蹙起了眉头,她实不知甄瑶所言何故。
“瑶儿,切莫出言无状!”
甄鸿文板着脸,大步朝堂前走来,呵斥了一句。继而撩了袍子,端坐在正堂的椅子上。甄瑶则努着小嘴,颇有不满的站于他身侧。
甄妘瞧着二人,又回眸瞧了一眼陈玉。当下恍然,出言道:“爹爹,想来该是有什么误会,陈大哥只是从前住在左近的——”
“你说。”甄鸿文陡然打断了她的话,反朝着陈玉发了一句话。
甄妘亦转过去瞧着他,却见他低低的将头埋了下去,声音极小道:“侯爷莫要怪罪妘儿……都是小生的错,可小生对妘儿的心是真的。”
“陈——”
“怎会没有她的错儿,私定终身这样的大事,岂是你一人便能做得了的?”甄瑶见他对甄妘百般维护,便朝下方丢了一句。
甄妘心内茫然,被甄瑶打断了后,才恍过神来。她万万没有想到那夜的人会是陈玉,更未想到他会找到这里。
未婚失贞,可比私定终身的罪名要大的多。
她身子注铅一般,僵在了原处。
见下首的甄妘默然,甄鸿文亦凉了大半的心。却也生出些疼惜来,若当初没有抛下她,而是将她带着身边自己养大,也不见得会做出如今的事来。
“来人,将他押下去,先打二十大板,看他再敢胡言乱语。”甄鸿文转了脸色,忽而厉声呵道。
甄妘张了张嘴,终于未开口。她秀眸缓缓望向座上的甄鸿文,她知道,他并非是不信陈玉的话。若是不信,昨日便会发落他了,何必等着今日当着她的面。
*
掌灯时分,秋月才从外头匆匆回来,道:“姑娘,打听到了,陈公子被关在东院的偏房里。到底是个读书人,只二十板子,整个人便不成了。”
甄妘放在桌上的手渐渐蜷起,思忖良久,问道:“他可说什么了?”
看今日甄鸿文的反应,陈玉并未将那事说出去。
秋月见她神色担忧,忙将前院听见的些风声,回禀与她:“公子对姑娘倒是真心的,半条命都要没了,却还只记挂着姑娘,说无论怎样,都要同姑娘在一处。”
甄妘听罢,微微阖了阖眼,轻声道:“下去罢。”
她瞧见甄妘忧思重重,顿了顿,转身去合上了几扇开着的窗子,回至甄妘身旁低声道:“姑娘若是放心不下,今晚便过去瞧瞧罢。红蕊姐姐自上回犯下了错事,便教发派去了偏房做些粗活,方才的消息也是她给的,她知晓陈公子被押在何处。”
甄妘闻言,默了半晌,似是下了决定。
红蕊在灵泉山庄已开罪了甄瑶,现下只得将她当作救命的稻草了。红蕊的话虽不是全然可信,但此时,她却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她必须去瞧瞧他。有些话,一定要同他问清楚。
丑时一刻,甄妘便在红蕊的接应下去了东院偏房。
陈玉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躺在草垛上,嘴唇发白,微微喘息着。一旁放着一把破旧的木几,上头简略的放着一个茶壶和一只有缺口的瓷碗 。
他半睁着眼,咬着牙去够那茶碗。
甄妘忙放下斗篷上的帽子,快步上前将那碗拿过递在他手里。
陈玉大喝了几口,复缓缓躺下,微微睁开了眼,见是甄妘后,忙惊道:“妘儿……?”
甄妘将瓷碗放回了几上,深抿了抿唇:“你哪里来的那些银票?”
那夜给她的银票,可是足足上了千两。
听她如此发问,陈玉心中一惊。
他眼神闪烁,垂下眸子,不敢再去看甄妘。良久,缓缓启齿道:“……可我是真的,真的想照顾你一辈子——”
“好了,别再说了。”
她原先还心存希冀,陈家孤儿寡母向来贫苦,何来那许多的钱?可如今见他如此说,也算是默认了。
至于那些钱是他从何而得,她并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