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林氏以历练为由,将今岁花娘节府内事务的采办布置,都交给了甄瑶处理,又命刘嬷嬷从旁协助。
这日,甄瑶要出府采办节时需要上供的花卉,便早早差人去请了甄廷来。只说是要让他帮着参谋参谋,实则是知道宋景溪会同他在一处,利用他将心仪之人请出来罢了。
酉时
眼见着天儿都要黑了下来,马车停在府门前,却迟迟不见出发,甄瑶立在檐下不由得皱起了眉,娇嗔道:“怎的还不走?”
门前的小厮上前几步回道:“大姑娘的车架还在后头。”
甄瑶欲发作,却又忌惮站在一旁的宋景溪,咬着唇,强忍了心内的怒意。
却见秋夕往小厮跟前去说了几句,不久便见甄妘来了,而另一侧,陈玉也穿着一身白衣前来。
甄瑶瞧见后,忙转头对秋夕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见过兄长,”甄妘上前微微福下了身子,在秋眸触及宋景溪时,低声道:“见过世子。”
宋景溪这才从陈玉身上收回了锐利的眼神,转笑道:“大姐姐不必多礼。”
甄妘未再搭话,只自先往马车上去了,秋月扶着她时一个不当心歪了一下。
见她身子倾斜,一旁的陈玉忙上前将甄妘扶住。
她情急之下握住了陈玉的手,待站稳时,那力度却不肯松。腰后还有他掌心传来的热度,让她极度不适。
终于,她有些恼了,用力去掣那只手。
陈玉视若无睹,直至将她完全扶进了马车,才松下了手。
她方才的动作甚是细微,远处的宋景溪并未瞧清,只见是甄妘由着那人牵着。
大掌已渐渐握作拳。
马车行至泗水街头时,陈玉又早早的守在甄妘的轿帘下。
见她的缓缓跨出,他便伸出了一只手探向甄妘腰间,这回甄妘面上的不愿尽数落在了宋景溪眼中。
陈玉的手堪堪碰上她的一头青丝,便狠狠地迎了一拳。
陈玉一介书生,何以吃得住他那一拳,当下便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这一个动静引得街上众人皆来围观。
这条街原是宋景溪与几个世家子常来的地方,周围商贩小铺里的人,一眼便认了出来。都叫嚣着道:“靖安侯府的世子打人了!”
宋景溪却全然不顾,一把拉着甄妘便跑出了人群。
阿青只得留下将众人哄走。
“现下要打要罚,随你。”
他将甄妘引到一个暗处,才沉沉的说了一句。
甄妘见他剑眉微蹙着,长长的眼睫在下眼尖投出一片阴影,薄唇紧抿着,只低低的说了一句:“方才……多谢。”
陈玉向来是沉稳之人,即便属意自己,也不在这一时半刻,更不必在宋景溪面前。
显然,他是刻意激怒宋景溪的。
瞧着面前男子一脸茫然的样子,定是毫无察觉。
“你并不心悦与他,不是么?”宋景溪站在暗处,沉沉出声。
她方才不自主而流露出的表情,再骗不了人。
甄妘被他蓦地一问,心头一紧,红唇动了动。
“唔——”
她正要开口,却忽然被大步上前的人吻.住了。
颀长的身形整个将她挡在树后,远远的瞧上去,只像一个男人靠在树上。
他的唇有些软又有些凉,甄妘只觉脑中嗡嗡作响,良久,觉得窒息时,才想起要推开他。
她蹙着眉,低着首,半晌不语,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紧握住了腰间的玉佩。
宋景溪喉处滚了滚,方才的那股子劲渐渐平息了,声音极低:“这样,你还瞧不出来吗?”
见她不答话,他的眸子渐渐移至她握的发白的纤细手指上。
似有什么东西在心头扎了一下,他声音低哑:“这块玉佩,是他送的?”
“不是,是阿娘的。”甄妘脱口而出道。
答完话,她自己也怔住了神。好似生怕他误会什么一般。
她微微抬眸,望向了他清澈明亮的墨眸中。他眉宇间还略带着些稚气,那是未经风霜的意气风发,甄妘从未觉得他是这般真实的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