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珠半倚着坐在垫着厚厚垫子的车厢里,翘着腿,拿着一串葡萄吃着。
陶氏笑骂:“看看你那坐相,亏得你娘没跟来,不然看到你这样非得打你。”
袁明珠摘了一棵葡萄给她:“给曾祖母一棵葡萄贿赂一下您,好容易离了我娘的眼,您就让我松快松快吧!”
陶氏吃了她塞到嘴里的葡萄,笑得跟葡萄一样甜。
旁边一辆马车从他们的车旁边超了过去,渐渐跟他们拉开距离。
车上的车夫带着斗笠,只能看到小半张脸。
不久后,迎面又过来一辆车,车上的看到他们的车,冷哼了一声。
他们去的是武安州境内的一处山谷,此时山上的红叶火红一片。
晚上宿在山下的人家家中,吃的是特色的小鸡炖蘑菇。
到这里的第二日,天上就漂起了秋雨。
雨越下越大,渐渐转成大雨,接连下了两日。
袁明珠撑着油纸伞,“这叫人不留客天留客。”
她原本准备让人把马车破坏了,借着修理马车留在这里。
一下雨用不上搞破坏了,倒是省了她一番工夫。
袁弘德被阻在这里,正是焦急,说她:“赶紧进屋,小心湿了鞋袜。”
袁明珠收起伞进了屋:“这家主人说雨后山上风景才怡人呢,上山有山泉流下来,树上红叶落到水里往下游漂,又是一番风景。”
打定了主意要把曾祖父母滞留在此,不等武安州那边乱成一锅粥绝不回去。
陶氏:“是啊辰哥,据说下了雨山里还有野味,我们去看看吧?”
难得出来一趟,而且这红叶也只有这个季节有。
见妻子和曾孙女都兴致勃勃,袁弘德也不愿意扫兴,应了多住几日带他们上山看雨后的风景。
他们不知道,武安州里那边已经开始乱了。
杜氏和邵氏的能耐出乎袁明珠的预料,已经无师自通到引狼入室了。
要说家里娶进门的这四房儿媳妇哪一个最得杜氏的心?
非邵氏莫属!
最早杜氏喜欢邵氏是因为最喜欢袁季驹,对邵氏是爱屋及乌。
后头相处的久了,发觉这个媳妇跟她的想法最一致。
加上邵氏又最会讨好她,净捡着她喜欢听的话说。
这一回一起被发配到乡下,更是结下深厚的革命友谊。
燕草被窦妈妈怂恿着,撸着袖子准备大干一场让大家看看她的能耐,让主子看到她的衷心,让二小姐欣赏她的才干。
争取早日回到城里的大宅去。
日日在这里跟着这些人做饭干农活,这样的日子她不想再过了。
柳树湾的日子平淡,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就吃喝拉撒睡,哪有她施展的空间?
她平日最多狐假虎威找找其他奴仆的小毛病。
威信没立下来,反而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日子久了大家互相打着掩护糊弄她,她连大家的小毛病都挑不到了。
这一日,窦妈妈跟她一起把收回来晾晒好的棉花打包,突然外头有人喊:“下雨了!”
一听下雨了,所有人赶紧出来,把外头晒着的东西往屋里收拾。
那边牛家也是,牛俏娘一听下雨了,喊屋里的牛棒子爷俩:“下雨了,赶紧出来把棉花收了,别在屋里挺尸了,听到了没有?”
声音大得袁家老宅这边都听得清清楚楚。
窦妈妈抱着一筐棉花,问燕草:“牛家也种棉花了吗?怎么没看到他们家棉花地在哪呢?”
燕草:“他们家种了一小片,是我们家棉花苗种多了没用了,他们家拿去种了,就十几二十棵。”
窦妈妈见她没听出来她的意思,知道她人缘差,大家说闲话都背着她,牛家偷东西这事说不定她根本不知道。
又说:“听说这牛家的女人懒,我原本还不信呢,看来还真是够懒的,十几棵能摘多大点棉花?自己不就收拾了,值当的扯着嗓子喊?”
燕草疑惑的看着牛家的放向。
下雨了不好下地干活,大家早早吃了饭,围在一起边闲聊边缝补着衣裳。
窦妈妈有意识的把话题往牛家身上扯,就有人说起牛家总拿袁家东西这事。
“上回我一把木锨刚放门口一会,回来喝口水再去就没了。”
“我也是,天气热在门口树底下吃饭,吃了饭眯瞪了一会,醒了碗筷就没了,我还以为见鬼了呢,后来看到他们家人端着的碗跟我们家的一模一样。”
“是啊,就没有他们家人不拿的东西,一把引火的草都得到我们家的麦穰垛上来拽。”
“他们家可真会过日子,什么样的日子过不发财啊?”
……
大家嘻嘻哈哈的说着。
燕草往日没注意过这个,现在一注意,发觉牛家的问题太严重了。
特意找了借口去牛家,跟牛俏借了两缕纳鞋底的麻线,倒搭了一包点心。
那牛俏也没多少心眼子。
一包点心换两缕麻线这么明显吃亏的买卖,她居然没发觉燕草的居心叵测。
领了燕草进屋给她拿麻线。
燕草进了牛家的屋子就四处看,果然发现了许多东西都是袁家的。
尤其是棉花,好几筐就摆在那儿,就连装棉花了筐都是袁家的。
她拿了麻线就走了。
回到家就找了邵氏汇报这事,“他们家屋里堆得满满当当的都是棉花,这些肯定都是偷我们家的。”
邵氏知道了就等于杜氏知道了。
“娘,不能饶了他们家,我带人去把他们家抄了,带着赃物扭送他们去官府。”
杜氏看看丈夫和公公。
袁务川说:“又没抓住人家手脖子,不好去人家抄家吧?”
老王头也赞同袁务川的话,“四郎媳妇,拿贼拿赃,哪能平白无故抄人家家?以后小心点,防着他们再偷就是了。”
邵氏偷偷白了一眼老王头。
燕草在旁边也听得心急。
待邵氏出来,她也跟着出来,“四少奶奶,牛家就种了那几棵棉花,哪能收这么多,不用说都是偷的我们家的。”
邵氏也认同她的话。
不过更让她生气的是那个不知道哪来的老头,居然在她跟前充长辈教训她。
问燕草:“那个老王头是我们家什么人?”
燕草看着她一脸厌恶,迎合着她说道:“您别听他的,他什么人都不是,就是老爷看他一个孤寡老头可怜收留了他,他就仗着老爷记不得以前的事,在我们家赖着住下了。”
邵氏心里就有数了。
怂恿着杜氏:“我们自己不好抄他们家,可以拿了太爷的帖子去衙门找几个衙役来,只要抄出了贼赃,他们就无话可说了。”
婆媳俩一合计,觉得可以趁着太爷不在家,借了他的名头行事。
“我们也是为了家里好,这一年年被他们家偷这么多东西去,得损失多少?”
杜氏本来就心疼东西,让她一说就打定了主意。
她们二人回到家,正好碰到本家的人上门。
任氏和袁少驹遵从袁弘德离开之前的嘱咐,以太爷不在家不敢做主为由跟他们打着马虎眼,暂时只把这些人安排住到客院里,没有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