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转息之间,叫化的齐眉棍朝地面一伸,探入另一只野狗腹下,野狗稍有迟疑,被叫化撩起后腿,顿失重心,叫化便顺势一棍直落,野狗的背脊“咔”了一声,立刻翻在地上凄厉的哀号,使同伴迟疑了攻势。
已有三只野狗失去攻击力,“二对二。”
叫化咬牙朝云空笑道:“了结这几只畜生,也免得日后伤人!”
“它们只是为了觅食,苟活性命而已……”云空怔怔然说。
“什么?”叫化难以置信,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我看过大宋的兵,他们在南逃的路上还杀老百姓,腌了肉当军粮……”
“你是没杀过生吗?”叫化吼道。
“算是没杀过……”
“杀死一只要吃你的狗,不要像死了爹娘似的精神恍惚,你要不杀,洒家可要杀了。”
“为何要杀?”
“大宋官兵把老百姓当军粮,洒家把狗当午餐总行了吧?洒家可是一整天没东西下肚了!”
※※※
半刻钟后,叫化已在林中生起火,把云空杀死的野狗用小刀剥了皮,用树枝架在火上烧烤。
另一只被断了背脊的野狗,早已内出血过多死去,它存活的三只同伴也没闲着,为首的拉出它的舌头吃掉,其余两只撕破它的肚子,享用它热腾腾的肠子。
它们刚吃过人,还不饿,只是想尝尝最鲜美的部位,还时而瞄来叫化的火堆,大概想试试烤熟的同伴是什么味道吧?
云空早已镇定下来,一起忙着烤狗肉。
两人果然饿了太久,三两下便将一只野狗啃得干干净净,还把骨头扔给野狗,野狗不感兴趣的嗅了嗅骨头,它们要的是肉。
叫化摸摸饱涨的肚子,轻蔑地瞥了眼野狗:“瞧吧,人跟狗一样,只要能进肚,理他吃的是啥。”
云空舔舔唇缘残余的狗肉腥味,两手合抱,道:“感谢先生今日解了我两个难关。”
“小事一桩,”叫化摆了摆手,“叫化伸手向天下人要饭,救救人是分内事。”
“打狗的棍法,不知有何名目?”云空请教道。
“就叫打狗棍法。”
“方才先生所言,似乎是专向狗腿下手?”
“非也,打狗棍法与一般棍法并无太大差别,同样是扫、拨、挑、打、点、黏,只不过重在搞乱狗的脚步,若被那畜生咬到,只要提起它的后腿,它便会松口的,即使是两人对决,若先制住敌方的脚,许多招数便使不出来了。”
云空感激的拱手道:“谢教,贫道终生受用。”
“打狗跟打人也差别不大,遇上仗势欺人的,打他身边的狗腿便是。”
叫化哈哈大笑,“不跟你扯淡,”叫化站起来,拍拍本来就很脏的屁股,“洒家有路要走,且先行一步。”
“不如咱们结伴……”
“咦,”叫化截道,“我俩本非同道人,洒家要赶路,不便同行,但请听我一言……”
叫化把脸靠近云空,一字接一字地说:“不要走太快。”
云空正困惑着,叫化已经迈步走去,不一会儿,竟在大路上走得无影无踪了。
云空怔然道:“是个高人。”
他站起来,不放心的看那三只野狗。
三只野狗不敢再惹他,况且它们已经吃得饱饱的,没有再惹他的理由了。
云空仍然不放心的且走且回头,直到看不见它们了,脚步才放轻松起来。
叫化的叮咛,他仍旧没放在心上。
只身在路,路旁似乎随时会有险恶冒出来,这种路,叫他怎能慢慢走呢?
他巴不得快快走完!
于是云空加紧脚步,望着天色赶路程,巴望天黑前能找到歇脚处。
太阳早过了中天,在偏西的半路上,眼看大概未时快交申时了,很快老天就要沉下脸了。
云空沉默的赶路,时而取出司南以确认方向。
走了个把时辰,云空忽然发现脚底踏进一片血滩。
血被吸入土中,形成一滩软软的血泥,十分触目惊心。
云空迅速四下游顾,发现血迹不只一滩,仿佛有人边喷血边赶路,留下一路血泊。
他这才终于放慢脚步,惊疑的看着被染红的路面。
不只是血,路肩上还排了一列圆圆的事物,无须靠近,便已看出是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