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望着小女孩。</p>
小女孩果然问道：</p>
“养育我……也是受它控制的吗？”</p>
“是的，没有什么能摆脱它的控制，我们的一切都属于它。”守护者说。</p>
小女孩背后的所有黑色人影全部凝实。</p>
它们齐齐伸出手，如同一根根又长又细的针，全部插入小女孩的后脑勺。</p>
一切更近了。</p>
恐惧之魔再次开口：</p>
“下一句是——”</p>try{ggauto();} catch(ex){}
“现在我们要抓住你，孩子，这是程序的要求，我们必须遵从程序！”</p>
话音未落，它踏前一步，将自己彻底融入无尽的黑色人影。</p>
——它也准备好了！</p>
“不。”</p>
沈夜突然说道。</p>
他仔细观察整个房间，只见书桌上放着的手机屏幕依然只有杂乱的黑白点。</p>
核武器带来的通信干扰并未结束！</p>
他迎着那无尽的黑暗之影，轻声道：</p>
“也许那个人工智能终将控制一切，但至少在这一刻，它无法控制他们说什么。”</p>
“天真！”所有黑色人影爆发出震天的咆哮，“结果已经注定，他们说什么，又有什么意义？”</p>
沈夜不接话，只是盯着房间里的三人。</p>
这一瞬。</p>
“我的孩子啊。”</p>
守护者忽然开口：“在你出生的时候，这个世界还没被控制，我们生下你，希望你能健康成长。”</p>
“但是你三岁那年，一切都变了。”</p>
“你被带走之后，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攒够1亿信用点，以这种贡献，才可以向那个该死的人工智能提出一个请求。”</p>
“兰西，我们正在攒钱。”</p>
小女孩抬起头。</p>
孵化者轻抚着她的脸，柔声道：</p>
“孩子，我们卖掉了绝大部分器官，用机械之躯努力工作，就是为了尽快攒够钱。”</p>
泪水落下。</p>
小女孩拼命抹掉脸上的泪，咬着嘴唇，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的母亲。</p>
她在等。</p>
等那句最重要的话。</p>
“我们攒够钱，唯一的愿望就是——”</p>
孵化者的声音变得缓慢，渐渐卡住。</p>
守护者接上了这句话：</p>
“把你接回来。”</p>
他说完这句话，也不动了。</p>
两人拥住小女孩，身躯陷入停顿，神情呆滞，好似失去了动力的机器。</p>
“滋——滋——”</p>
桌子上，那个手机突然发出了声音：</p>
“我是昆仑！”</p>
“提醒一声，核爆对信号的影响快要结束了！”</p>
“他们身上有那个人工智能的程序，一旦发现夏特莱，就等于人工智能发现了她。”</p>
“他们将被人工智能操控，攻击她！”</p>
“——你们快逃啊！”</p>
小女孩仿佛突然被惊醒了一样，匆匆扭头望向沈夜。</p>
“巴克斯特，不要让我父母被控制，求求你了！”</p>
沈夜为难道：“我才刚跟你同步，现在已经没有办法——”</p>
眼前忽然浮现一行微光小字：</p>
“兰西的强烈渴望冲破了桎梏，她的灵魂愿意付出一切，只要你能帮上忙。”</p>
“你的同步率正在大幅度提升。”</p>
“你的同步时间已立即冷却。”</p>
“你的同步时间正在不断增加。”</p>
沈夜双眸一凝。</p>
难道——</p>
他身形上前一步，与小女孩重合。</p>
下一瞬。</p>
小女孩的身躯立刻被他控制。</p>
“好，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我姑且试试。”</p>
小女孩说着，大步走到窗户边，伸手召出广寒弓，又取出一枚氢弹，设置定时，再以冰霜冻结于太阴神箭，然后——</p>
“去！”</p>
她娇喝一声。</p>
一抹冰霜之影拖着四方的大铁箱，冲上天空，迅速消失不见。</p>
——跨世界箭术，星锋！</p>
小女孩眼前立刻浮现出一行行微光小字：</p>
“你发动了暗金级箭术，跨世界类箭术‘星锋’，对外太空目标进行了一次射击。”</p>
“请注意。”</p>
“该氢弹已在外太空引爆。”</p>
“本轮爆炸引起的电磁脉冲正在爆发，信号传输和通信设施将受到影响！”</p>
小女孩回过头。</p>
只见房间里的守护者和孵化者再次恢复了活动。</p>
——那个程序的遥控信号被干扰了！</p>
沈夜立刻脱离了小女孩的身躯。</p>
“爸爸妈妈！”</p>
小女孩冲上去，把自己埋在母亲的怀抱之中。</p>
两个有着机械身体的人类神情一动，再次“活”了过来。</p>
“那个程序似乎卡了我一下。”</p>
守护者担忧地说。</p>
孵化者却根本不顾这一切，只是紧紧抱着小女孩，轻声道：</p>
“我们换了机械身躯后，已经感觉不到疲倦，日日夜夜都能干活，如今已经攒了不少钱。”</p>
“卖器官一共获得了一千八百万。”</p>
“这几年24小时工作不停，也有几百万。”</p>
“妈妈，你们不用吃饭吗？”小女孩问。</p>
“钢铁身体是不需要吃什么的，只要充电就可以了。”</p>
“大脑的保养液会花一点钱，但也不多，我跟你爸省着用，你放心，是够的。”</p>
“攒一个亿好难啊，你们真的要让我回来？”小女孩问。</p>
妈妈在小女孩的额头轻轻的吻了一口，没有说话。</p>
爸爸笑着说：</p>
“兰西，这是我们活着唯一的信念。”</p>
小女孩静静听着，脸上忽如笼了一层光。</p>
她沉浸在这句话里，眸子闪烁着微光，正要继续说话，却见两人再次停住。</p>
她转头望向沈夜，脸上露出乞求之色。</p>
沈夜叹了口气。</p>
那些黑色人影充满了整个屋子，依然围绕在小女孩左右。</p>
但是。</p>
它们还没能成功。</p>
“为什么……”</p>
恐惧之魔的声音从每一个黑色人影口中响起。</p>
“为什么跟你记忆不一样？”沈夜道。</p>
“没错，我们的记忆之中，只有被父母抓住钉在墙上的那一幕，为什么会这样！”恐惧之魔嘶吼道。</p>
沈夜走上前，再次与小女孩重合，完成同步。</p>
——同步似乎已经无需冷却时间了。</p>
小女孩的声音响起：</p>
“你不会懂的。”</p>
“顺便说一句——想分胜负，还早！”</p>
她抽出广寒弓，再次将一支绑着核弹的太阴神箭按上弓弦。</p>
射什么地方呢？</p>
射卫星吧。</p>
外太空中，一切用来通信的卫星。</p>
人工智能没有了卫星，总归是一件麻烦事。</p>
唰——</p>
箭矢飞射而去。</p>
须臾。</p>
信号干扰再次产生。</p>
被程序控制的两人微微一动，再次恢复自由。</p>
接下来的时间里。</p>
小女孩一直依偎在父母身边，听着他们的努力，也向他们倾吐所有的苦恼。</p>
每当程序开始激活，沈夜就会射出一枚绑着核弹的太阴神箭。</p>
时间慢慢流逝。</p>
某一刻。</p>
微光悄然浮现，聚拢成字：</p>
“恭喜。”</p>
“你的作为对九相产生了‘偏移’式影响，尽管当前一切还不确定，但她的命运已经开始改变。”</p>
“此举对无穷的宇宙也产生了影响。”</p>
“以汝之壮行，法界赋予汝应有之名。”</p>
“待本次节点事件结束后，按照总评价形成对应之名与效果。”</p>
所有小字一闪而去。</p>
沈夜却丝毫不关注这些。</p>
他将精神力投入指环，再看了一边，这才开口道：</p>
“兰西，我们用光了核弹。”</p>
小女孩脸上的笑容怔住。</p>
沈夜上前一步，在她耳边轻声说：</p>
“如果想保护你的父母，最好的办法是离开这里。”</p>
“——我们要快一点逃。”</p>
“不要对他们造成影响，不要让任何敌人知道你来过。”</p>
小女孩神情平静。</p>
她张开双臂，轻轻抱了一下父亲和母亲。</p>
——这时他们又不动了。</p>
一片死寂中。</p>
“巴克斯特，带我走。”</p>
“好。”</p>
门打开。</p>
小女孩穿过了门，回到城市的郊区。</p>
她站在雪地里，怔怔地注视着家的方向，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p>
“动静太大，敌人必定已经发现，而且正在赶来。”</p>
沈夜飞快说下去：</p>
“现在最佳策略是立即离开。”</p>
“同时要让敌人以为你是刚刚抵达此地，以免他们去盘问你的父母。”</p>
小女孩忽然抬起头。</p>
沈夜跟着她一起抬头朝天空望去。</p>
一名穿着军装的男人浮现在天空之中，以极快的速度朝下落来。</p>
咚。</p>
他落在两人面前，目光朝小女孩略一打量。</p>
“果然是测试体……可惜现在通讯成了大问题……”</p>
“算了，我先抓住你。”</p>
军人略一活动身体。</p>
他的法相在背后轰然展开。</p>
却是一座无比雄伟的教堂，在那教堂的尖塔之顶，盘踞着一个浑身发光的天使。</p>
沈夜脸色一变，喝道：</p>
“是神灵！不好，他的实力至少有法界六重——赶紧让我来。”</p>
这样的高手……</p>
必须先保证兰西不死！</p>
如果能找到机会开门，应该能逃掉。</p>
沈夜与小女孩重合。</p>
可是——</p>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却发现自己依然是“鬼魂”之躯。</p>
没有同步！</p>
与此同时，小女孩冰冷的声线再次回响于大雪之中：</p>
“巴克斯特，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p>
——人格转换成夏特莱了！</p>
难道她想——</p>
“你的实力还不够，快！我们需要同步！”沈夜下意识地说。</p>
夏特莱轻声道：“我……其实一直看不起力量。”</p>
“在无尽的测试中，我承受的痛楚太过巨大，为了躲避它，我飞上了空白的世界，在那里创造了很多东西。”</p>
“我猜——他们不惜伤害那么多人，孜孜以求的，就是这些东西。”</p>
“可我偏不展示给他们。”</p>
“我曾经唾弃这种来自空白世界的东西，我幻想用自己的失败来惩罚他们，甚至用自己的死亡来让他们为之失望懊悔。”</p>
“但是现在……”</p>
沈夜一边听着，一边紧张地朝四周望了望。</p>
没有看到任何黑暗之影，也没有恐惧之魔的踪迹。</p>
雪花无声地从小女孩四周吹飞出去。</p>
小女孩浑身开始浮现出微光。</p>
她神情坚定，紧紧握住双拳，浑身白光轰然而起。</p>
没错，这依然是夏特莱！</p>
沈夜微微松了口气。</p>
对面。</p>
军人哂笑一声，双手插兜儿，懒洋洋地端详着小女孩：</p>
“法界一重？天真，这样的法相雏形，根本不够看。”</p>
然而夏特莱神情却无比慎重。</p>
她依然自顾自地说下去：</p>
“巴克斯特，谢谢你。”</p>
“你让我知道了那个最重要的答案——”</p>
“爸爸妈妈其实是爱我的。”</p>
她终于抬起双手，稍稍弯曲，举在胸前。</p>
停了一瞬。</p>
她歪头望着沈夜，悄声道：</p>
“这里有个小小的诀窍，我只告诉你一个人。”</p>
“什么？”沈夜不明所以。</p>
“你要告诉那个空白世界，你需要调动它那广阔而无尽的‘以太’，这样一来，它懂得了你的意思，为你加持的力量会更强。”</p>
“具体来说，就是你要给它一个暗号，哪怕是在心中默念也行。”</p>
“一共四个字——”</p>
“法相降临。”</p>
小女孩说完，双手合在一起。</p>
轰！！！</p>
无尽的炽烈光芒从她身上爆发出来，传遍整个世界，令整个星球爆发出无尽的‘以太’之力。</p>
这股力量令大地震动，令虚空破碎，令无尽幻象纷至迭来，无尽世界为之心悸胆颤。</p>
从远处望去。</p>
深黑的夜色之中。</p>
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田野中，浑身爆发的炽烈白芒冲天而去，在天空中形成了无边无际的人海。</p>
数不尽的、佩戴各种兵刃甲具的法界之灵。</p>
它们环绕了整个世界。</p>
如此光耀巍巍，盛气凌世的法相仅仅是出现，就已让下方那军人的法相开始崩溃。</p>
“这是什么！你怎么可能——谁人藏在你背后！”</p>
军人失魂落魄地倒退几步，喃喃说道。</p>
法相的气势当头而照，还没有任何攻击，就已经让他吐出了一口血。</p>
那法相中的神灵更是战战兢兢，跪伏在地，口中不住求饶。</p>
小女孩站在原地。</p>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是一副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的表情。</p>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如果一定要说，佩阿索曾给它起过一个名字——”</p>
她随口说着，然后抬起了手。</p>
天空中。</p>
无尽的法界之灵纷纷举起兵刃。</p>
小女孩说出了那句话：</p>
“法相降临·一人万生。”</p></div>